close


   胡振宇(左)、清華大學博士嚴丞翊(中)、有六年機械工作經驗的吳曉飛(右),創立了國內首家提供探空火箭發射服務的私人企業。受訪者供圖
  胡振宇
  1993年出生,江西九江人,今年從華南理工大學畢業,註冊成立了“翎客航天”公司,這是國內首家提供探空火箭發射服務的私人企業,目前公司已獲得第一份訂單。胡振宇也被媒體稱為“火箭小子”。
  發射高度4公里,2013年7月,在內蒙古科左後旗的一處荒漠,胡振宇成功發射第一枚由大學生自製的探空火箭,引起媒體和科研院所的關註。
  從“炸彈少年”到“執行董事”,胡振宇的一次“意氣用事”,無意間成了國內民間資本進入航天業的“革命”。
  在“翎客航天”出現前,國內火箭領域始終處於被國企壟斷狀態。“市場壟斷、開發成本高、政策態度模糊”,有意者不願探步向前。
  但胡振宇並不畏懼,這個“90後”闖進了火箭壟斷的市場,當然,“闖入”也意味著尋找出路。新京報記者 胡涵 實習生 曹憶蕾 江蘇報道
  穿著牛仔短褲在車間里擰螺絲的胡振宇,不太像一個“執行董事”,更像是創業草根。儘管他給公司的估值是一個億。
  晚上,他會和伙伴用液氧嘗試製作“凍葡萄”吃,零下180攝氏度的超低溫,讓葡萄黏在了舌頭上。
  這構成了胡振宇的兩面:勤懇的創業者與冒險的年輕人。
  愛好

  高中偏科 只愛玩炸葯
  新京報:大家印象里,火箭似乎是遙不可及的東西,你的火箭和我們印象里的火箭有什麼不同?
  胡振宇:平時大家看到的火箭多是運載火箭,要把衛星運到軌道內,而我們做的是探空火箭。簡單來說,一個不會掉下來,一個會掉下來。
  新京報:探空火箭的定義和用途一般是什麼?
  胡振宇:探空火箭是30至200公里高空的有效探測工具。與運載火箭相比,它體型更小,通常長度不超過10米,是在近地空間探測和科學試驗的火箭。
  新京報:很多人都在想,一個20歲出頭的大男孩,怎麼會和“火箭”、“企業創始人”的字眼捆綁在一起。
  胡振宇:上了大學,我還是很喜歡化學,包括炸葯和航天,後來通過其他愛好者接觸了火箭,火箭的燃料和炸葯有相通性。
  新京報:你中學時代就喜歡“玩炸葯”?
  胡振宇:嗯,我偏科,化學之外的課經常睡覺。業餘時間都在家做炸葯實驗,還因此被炸傷過手。
  新京報:恐怕沒有父母喜歡讓讀高中的孩子整天做炸葯實驗。
  胡振宇:我爸只要見到化學原料就扔出去。那時零花錢少,試劑品又貴,我爸媽老扔,怎麼辦呢?我就找幾個一起玩的同學,問誰家管得松,把藥品都放他家,周末都去那兒做實驗。
  新京報:從學工商管理到做火箭,跨度還是很大的。
  胡振宇:是的,大二時,通過論壇我參加了科創航天(國內最大的航天愛好者組織),我做過三次實驗,前兩次都失敗了,第一次是因安全問題被叫停,第二次差太遠,直接爆炸了。
  新京報:你在2013年7月終於發射成功了?
  胡振宇:去年7月發射之前,科創航天開會討論過,有成員說我技術不過關、設計不合理,飛上去一定會掉頭、爆炸等等。說實話,發射前我壓力特別大。
  創業

  把火箭市場價降100萬
  新京報:畢業後怎麼會想到開公司,而不是繼續搞研究或在相關單位任職?
  胡振宇:父母希望我做工商方面的工作,但我不想去,還是想做火箭,國企和研究所也有機會進,但進去就要做被分配的課題,沒有自己做項目的自由。我想給自己打工。
  新京報:現在你的公司有多少人?
  胡振宇:目前就三個人。有六年機械工作經驗的吳曉飛,還有清華大學的博士嚴丞翊。我負責燃料、接待媒體、管賬和打下手(笑)。
  新京報:目前運轉如何?
  胡振宇:已經獲得第一份訂單了,爭取近期出成果。另外有一筆三百萬的投資快敲定了。
  新京報:你們公司的客戶一般是哪兒?
  胡振宇:一般科研機構和高校比較多。我做過半年市場調研,結論是國內市場容積不大,意味著產值不是很高。國家大企業投入的精力、人力成本高,售價也高很多。
  新京報:目前國內探空火箭服務主要是誰在做?
  胡振宇:據我瞭解只有一家國企,航天科技集團下屬的一家研究院,他們每次發射的報價300萬。
  新京報:你覺得這是機遇?
  胡振宇:對他們來說,探空火箭一年只有幾千萬的盈利額,雞毛蒜皮,但這個數字對小公司是很可觀的。
  新京報:你們預計製造的火箭,與市場上的比有什麼明顯改善?
  胡振宇:現在市場上的就是天鷹系列探空火箭,我們計劃三年內出正式產品,要比天鷹里規格最大的火箭飛行高度高50公里,載重多15公斤,售價要比它低100萬人民幣。
  困難

  “政策處在灰色地帶”
  新京報:創業前想過會遇到什麼風險嗎?
  胡振宇:想過,火箭的技術、國家的政策等等,都是問題。
  新京報:媒體報道中,清華大學航空航天教授寶音賀西認為,最大的風險在於政策制約。在中國,航天技術仍牢牢把控在政府手中,國內對於探空火箭並沒有明確的管理條例。
  胡振宇:這也是我在找風投時,投資人最關心的問題。剛開始註冊公司時,我也很擔心政策上有限制,我之前的幾次發射,也都沒有拿到批文。
  新京報:當時沒有說違反相關政策嗎?
  胡振宇:做實驗時我們聯繫過多個軍區和空管局,但沒人理我們。在中國,這種航天都是從上向下命令,從沒有我們這種從底下向上申請的。現實情況就是,他們說“沒有辦法批准你,但是也沒有條文禁止你。”這就是個灰色地帶。
  新京報:灰色地帶這種說法,沒法讓投資者信服吧?
  胡振宇:現在已經有業內一些人員聯繫我,表示會鼓勵支持我們這種民間航天企業。他們希望有民間力量進來。剛開始投資人也擔心,知道這個消息後,都不擔心了。
  新京報:他們和你是有競爭關係的,為什麼要支持你?
  胡振宇:我瞭解到,體制內的管理層實際上是希望市場上有競爭的,他們歡迎民營企業進來。而基層的部分研究員心態也很開放,就是希望把新技術研究出來。
  質疑

  有人說我是“宣傳委員”
  新京報:科創航天論壇上有人質疑你,說你年紀尚輕,技術不過硬,更多是包裝自己。
  胡振宇:對,有人說我只是“宣傳委員”、包裝自己等等。我真覺得技術上我的確沒什麼優勢,但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沒水平,我也不會得到一些專業人士的認可。
  新京報:我看到你後來跟“科創航天”發生了矛盾,還被除名了。
  胡振宇:那次發射成功的項目有企業贊助,是校友主動來找我的,10萬塊,結果立項之後兩三個月都沒動靜,我有點受不了了,後來和一些成員發生了矛盾。項目是有合約的,作為負責人,我必須對項目負責。
  新京報:如果你沒有被除名,會出來做公司嗎?
  胡振宇:說實話,可能性很小,我敢下決心做這個公司,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離開科創了,我如果還待得好好的,就說不定了。
  新京報:你覺得自己和他們的不同在哪裡?
  胡振宇:我非常看重規劃,規划出來後,我就要保證在契約期內完成項目。我講究契約精神,既然有了規劃,就要把項目完成。
  新京報:你在火箭製造的民企領域是“第一個吃螃蟹”的人,你覺得為什麼只有你走出來創業了?
  胡振宇:我感覺這個可能跟一些愛好者的特征有關吧,他們就是太“愛好者”了。很多人技術很牛,但是做事情沒有規劃。
  思考

  “愛好者”應成創新源泉
  新京報:你說過在這個領域,我國和發達國家還差很多個數量級,從“愛好者”的角度,你覺得有多大差距?
  胡振宇:美國至少有40萬很專業的愛好者,我們呢,科創航天是國內最大的愛好者組織,論壇註冊用戶才4萬,真正活躍的火箭愛好者屈指可數。
  新京報:這些愛好者能發揮什麼作用?
  胡振宇:美國大部分非常先進的航天技術突破,最早都是民間的愛好者去做的,很多專業人員都是愛好者出身。40萬專業愛好者,每人出一個創意,這行業的創新能力就完全不一樣了。所以他們才會產生Space X(美國著名的私人太空探索技術公司)這樣的企業。
  新京報:你創業之後,不少人說你是中國版的Space X,你怎麼看待這種比較?
  胡振宇:我們現在跟Space X差遠了,沒得比,當然不是說以後也沒得比,我們還是有意願做到他們這種級別的,慢慢磨練吧。
  新京報:對於未來,你期望公司能實現對市場的衝擊嗎?
  胡振宇:當然,這領域有民營企業進來,如果它能做到一定級別,就可以刺激市場,馬上就會有反應。
  新京報:你考慮過創業會失敗嗎?
  胡振宇:說實話,創業失敗的可能性非常大,但我的性格就是“一條道走到黑”,就算失敗,我還是可以找錢找資源繼續做下去。況且,這個公司仍然會刺激整個行業,會促進國內的航天產業向民營化發展。
(原標題:胡振宇:闖進火箭壟斷市場的“90後”)
(編輯:SN091)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pl54plnbf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